男孩的声音。
所有人都静了下来。雨水顺着屋顶滴落,在地面汇成细流,蜿蜒穿过门槛,流向远处的田野。
第二天清晨,凌昭来到石屋前,发现门前多了一个人影是个年轻女子,约莫二十出头,手里捧着一本破旧日记。她看见凌昭,没有说话,只是将日记放进木箱,然后跪坐在门口,久久未动。
良久,她抬起头,声音很轻:“我父亲是命裁高级执行官。他一生都在优化人类决策模型,坚信理性可以解决一切问题。直到十年前,他突然辞职,搬到偏远星球养蜂。去年他去世时,我在他床头发现了这个。”
她指了指木箱里的日记。
“最后一页写着:‘我终于学会了不做决定。原来这才是最难的事。’”
凌昭蹲下身,与她平视。“谢谢你送来它。”
女子摇摇头:“不是为了感谢才来的。我是想问……你们真的相信这些碎片能改变什么吗?一堆旧纸、几句录音、几个疯子做的梦?”
“我们不信它们能改变什么。”凌昭说,“我们只相信它们值得存在。”
女子怔住,眼中闪过一丝震动。随后,她缓缓站起身,朝着山谷深处走去。她的背影瘦弱却坚定,像一株在风中不愿倒下的草。
几个月过去,石屋的消息悄然扩散。越来越多的人跋涉而来,带着被遗忘的物件、被压抑的记忆、被否定的感受。有人送来一封未曾寄出的情书,写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灵魂伴侣;有人带来一台坏掉的钟表,说是祖母临终前紧紧攥着的东西,尽管时间早已停止;还有一个盲童,由母亲牵着前来,亲手放进去一块光滑的石头,说:“这是我第一次摸到雪的感觉。”
没有人规定该做什么,也没有人评判什么更重要。
而在地球另一端,反对声浪愈演愈烈。
“去意义化运动”内部出现分裂。一部分人主张彻底抛弃所有制度与结构,甚至提出解散国家、废除语言;另一些人则坚持必须保留基本秩序,否则将陷入混乱。双方爆发激烈冲突,城市街头出现涂鸦标语:
“迷茫不是借口!”
“别用自由掩盖懒惰!”
与此同时,极端理性主义组织“新命裁同盟”宣布成立,誓言重建绝对逻辑社会。他们在多个星域发动政变,强行关闭“未定义星”访问通道,并公开焚烧《非标准人生样本集》的纸质副本,宣称要“净化人类精神污染源”。
一场新的对抗正在酝酿。
然而,在战火尚未蔓延之处,细微的变化仍在发生。
某座废弃城市的图书馆里,一位老人每天准时前来,不做别的,只是翻阅一本空白笔记本。管理员问他为何如此执着,老人笑着说:“我忘了我要写什么,但这本书记得。”
一所小学课堂上,孩子们被问及“长大想做什么”,一半人回答“不知道”,另一半人说“也许什么都不做”。老师没有纠正,只是拿出一朵玻璃花的照片,告诉他们:“它的美,就在于它没打算成为任何东西。”
而在遥远的第七星域边缘,一艘孤独的探测船正缓缓驶向深空。船舱内循环播放着“赎罪之声”音频,其中包括艾拉米娜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:
“我不是怕死,我只是遗憾……没能再多做一个没有意义的梦。”
船长站在舷窗前,凝视着无垠黑暗。他手中握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他女儿三岁时在泥地里打滚的样子,满脸污泥,笑得像个野孩子。官方档案中,这张照片曾被标记为“形象损毁资料”,建议销毁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将照片贴在控制台上,用胶带仔细固定。
与此同时,在自由学园的木屋里,凌昭完成了《下一个不确定的早晨》的第一章。全文如下:
“这个世界总在追问我们要成为谁。
可从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