叹息般的四个字,让季雨清如坠冰窟。
钟万爻的指尖轻轻擦过季雨清的脸颊,冰雪凝成的手指竟带着一丝温度,仿佛穿透了生死界限。
"别哭…"
他轻声说,声音如雪落湖面般轻柔,"不好看…"
季雨清的眼泪却流得更凶了。
她死死咬着嘴唇,直到尝到血腥味,才哽咽着开口:
"你…你这个骗子…"
钟万爻笑了,眼角的纹路舒展开来,像是回到了他们初遇时的模样。
"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?"
他望向远处的残月,"你在药阁偷吃百年雪参,被我抓个正着…"
季雨清的肩膀微微颤抖:"明明是你设的局…那株雪参根本还没成熟…"
"可某个馋猫还是上钩了…"
钟万爻轻笑,伸手想刮她鼻子,却在半途想起自己现在的状态,只能遗憾地收回手。
夜风卷着雪粒在两人之间盘旋,却吹不散这一刻的温情。
沉默片刻,钟万爻突然开口:
"雨清,对不起。"
季雨清猛地抬头。
"我不该杀你大哥…"
他的声音低沉下来,"不该误会你,更不应该躲你好多好多年…"
每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挖出来的,带着血淋淋的痛楚。
冰雪凝聚的面容上浮现出真切的悔意,那双总是含笑的眼里此刻盛满了悲伤。
季雨清摇头,泪水在月光下闪烁:
"不,是我的错…我不该那么任性,不该觉得时间还长,不该…"
她的声音哽住了,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角,那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,百年来都没变过。
命运总是如此残忍。
若钟万爻当年能多一分耐心,若季雨清肯少一分倔强,或许就不会错过这漫长的一生。
可偏偏他们都是骄傲到骨子里的人。
一个宁可以剑问心也不肯低头解释,一个哪怕心如刀绞也要昂首离去。
这世上最痛的,从来不是爱而不得,而是明明相爱,却因骄傲与误会,生生蹉跎了所有时光。
遗憾吗?
当然遗憾。
可人生,本就不完美。
"记得你二十岁生辰吗?"
钟万爻突然转移话题,语气轻松了些,"我偷了师父养的灵鹤给你炖汤。"
季雨清破涕为笑:"结果被罚扫了三个月丹房。"
"值得…"
他眨眨眼,"那晚的星光特别亮。"
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他们说起第一次联手对敌,说起在西岭后山发现的温泉,说起那年大雪封山,两人被困在竹屋里整整一个月…
每一个细节都鲜活如昨,每一段回忆都带着温度。
比起曾经的易年,他们幸运得多。
有太多共同的过往可以追溯,有太多藏在岁月里的珍宝等待挖掘。
或许,这正是当年钟万爻坚持要易年下山游历的原因。
见天地,见众生。
才能在有朝一日白发苍苍时,有故事可讲,有人可念。
"我最怀念的,其实是你在药圃哼歌的样子…"
钟万爻轻声说,"跑调得厉害,但…很可爱…"
季雨清瞪他,缓缓道:
"谁跑调了?明明是你不懂音律!"
争执的口吻与当年一模一样,仿佛时光从未流逝。
钟万爻大笑,笑声惊动了远处松枝上的积雪。
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,边缘处不断有冰晶剥落。
但他浑然不觉,依旧专注地望着季雨清,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灵魂。
"其实…"
季雨清突然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