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重症监护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死亡的气息。各种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,病床上的老人插满了管子,与七年前那个冷言冷语的女人判若两人。
林小雅站在门口,迟迟迈不开脚步。护士轻声催促:“病人时间不多了。”
她终于走到床边,看着那张因疾病而浮肿变形的脸。婆婆缓缓睁开眼,浑浊的目光在她脸上聚焦,吃力地动了动手指。
林小雅犹豫着,还是握住了那只枯瘦的手。
“对...不起...”婆婆气若游丝,每个字都说得极其艰难,“手镯...是你的...存折...给朵朵...”
林小雅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,七年来的委屈与怨恨在这一刻汹涌澎湃。她本该感到痛快,仇人终于向她道歉了,但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?
“为什么当年...”她终于问出了困扰她七年的问题,“为什么那样对我?”
婆婆闭上眼睛,一滴混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:“怕...怕儿子...被抢走...愚蠢...”
护士上前提醒:“病人太虚弱了,最好不要让她情绪激动。”
林小雅看着这个曾经强势如今却脆弱不堪的老人,突然明白了什么。那不仅仅是因为婆婆的保守和刻薄,更是一个母亲害怕失去儿子的自私与恐惧。而她用自己的方式,默默弥补过,只是从未说出口。
“朵朵很可爱,”林小雅轻声说,“长得确实像周磊小时候。”
婆婆嘴角微微上扬,呼吸变得平稳许多。
林小雅在病房里待了十分钟。临走时,婆婆已经陷入昏迷,但手依然紧紧攥着她的手,护士只得帮忙轻轻掰开。
走出病房,周磊急切地迎上来:“妈她...”
“睡了。”林小雅简单回答,情绪复杂。
那天晚上,婆婆去世了。周磊处理完医院的事情回家时,已是深夜。他看见餐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,而林小雅正在沙发上睡着了。
周磊默默喝完粥,洗了碗,然后为妻子盖上毛毯。林小雅醒了,两人相视无言。
“妈走了,”周磊最终开口,“走得很安详。谢谢你今天能来。”
林小雅坐起身:“那些钱和手镯...”
“是真的,”周磊叹了口气,“妈其实后悔了很久,只是她性格倔强,从不认错。存折是她偷偷开的,连爸都不知道。手镯是她奶奶传下来的,本该属于你。”
林小雅沉默良久,最后轻声说:“下周我带朵朵去参加葬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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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磊惊讶地看着她,眼中泛起泪光:“小雅...”
“不是为了原谅,是为了让朵朵知道她有过奶奶。”林小雅别过脸去,“也是为了让你好受点。”
葬礼那天,林小雅带着朵朵出现了。周家亲戚们都颇为惊讶,私下议论纷纷。林小雅置之不理,只是紧紧牵着女儿的手。
周父看到朵朵时,表情复杂。他蹲下身想摸摸孙女的头,朵朵却害怕地躲到妈妈身后。
“孩子怕生。”林小雅淡淡地说。
周父站起身,嘴唇动了动,最终只说了一句:“来了就好。”
葬礼结束后,周磊留下来处理后续事宜,林小雅先带朵朵回家。临走时,周父突然叫住她:
“这个...拿着。”他递来一个纸袋,“她生前常翻看的。”
回到家中,林小雅打开纸袋,里面是一本相册。令人惊讶的是,相册里全是朵朵的照片——从百天照到六岁生日,每张照片下面都仔细标注着日期和事件。显然,周磊经常偷偷给母亲发送女儿的照片,而婆婆全都洗出来珍藏起来。
相册最后一页夹着一封信,字迹歪歪扭扭,能看出是在极度困难的情况下书写的:
“小雅,我知道你没义务